苳南

【all黄】他不是龙（28）

喻黄互撩节节高，王黄道阻路且长。

—28—

高英杰牵黄少天出门时小孩子抿着唇松开他的手，小跑返回隔壁拿回他吃了一半的双皮奶，王杰希跟在他身后同去。屋内有暖气，冰凉的双皮奶已经转温。

喻文州知道他偏爱凉份的，说如果不喜欢可以扔掉。黄少天摇头，可怜巴巴地问他：“如果我每天吃一勺，吃完的时候你和魏老大会不会来接我？”

半盒双皮奶能放多久？显然小朋友做着一两日便返回的美梦。喻文州叹气哄他：“你说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再帮你粘起来呀，想听我说什么？”小朋友赶忙如出发前那样单手比心。他经此前一役宛若惊弓之鸟，喻文州说的每个字可谓牵心动魄：“我最喜欢文州了。”

对方稚气小心的喜欢让喻文州微弯眼：“如果少天以后依旧这么认为，我会很高兴。”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到那个时候，你还愿意让我高兴吗？少天。”

大概因为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似呢喃，仿佛蛊惑般地，黄少天勾住他小指拉一下，认真道：“已经拉钩钩啦，说谎的话吞一千根针——我愿意。”

围观的单身狗张佳乐：“好酸！”

围观的单身龙王杰希：“行了。”

围观的单身龙魏琛：“老夫也……”

围观的单身帅龙小周：“我也……”

围观的单身龙冯主席无语：“……”

围观的江波涛拍拍高英杰的肩膀，他余光瞥见“出去抽烟”的叶修从拐角处转出，却没嗅出烟味。

江波涛心中奇怪，目光转向他。

叶修向他摇摇手。轮回副会长的七窍玲珑心何等通透，再不看向叶修，默默转身同高英杰搭话。高英杰正愁自己无话可接，恰逢江波涛为他解围，正合心意，低声与他攀谈。言辞间话题无可避免地走向对今日之事的讨论，江波涛低声感慨，又亲自结束话题，“暂且不谈这些。你对千年圣战怎么看？读过那个系列的另外两本吗？”

高英杰摇头：“光辉与荣膺——只读过第二册。”

“是嘛？”江波涛笑道，“我曾在学院的藏书室找到过前一本，第一次见到叶顾问时还挺激动。”

“我那时比较欣赏第一术士。”高英杰委婉表示他未成年时对改良法阵及瞬发阵法的兴趣，历史方面则兴趣缺缺，“不过没有去找一三册……”

第二本剑圣的个人奋斗热血激燃，足够令中二时期的龙们对与勇者签订契约、成为交付彼此后背的拍档产生向往。高英杰内心也曾配合青春年华燃过，但勇者联盟近百年勇者产出数量呈雪崩下滑，本性内向的他度过上脑中二期渐也打消契定念头。

江波涛深有同感，说：“这样啊。”

这样啊……他想。

高英杰还想要接话，但王杰希侧身向他招手，引了黄少天即将交到高英杰面前的模样。他赶忙向江波涛匆匆道歉，走上前接应小朋友。

“魏老大亲亲。”黄少天依依不舍，疯狂刷台词，“此时不亲，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今日一别，吾心大恸！”

魏琛相当心疼，俯身亲他面颊。

王杰希默默记下少年儿童须控制电视剧时间。

“文州……”小朋友又转向喻文州，对方在他眉弓落下一吻：“会来接你。”

被他拉着强行围观的高英杰很不好意思地看向王杰希。他觉得黄少天与自己见过的龙族幼崽不大一样，具体表现在雏鸟情结严重，感情丰沛又话多，热爱卿卿我我。高英杰单今日目击喻文州与黄少天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次数已经远超他龙生目击上限，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仿佛有拥抱依赖症的人类幼崽如何与王杰希相处。

微草目前新生一代大多在王杰希看护下成长，高英杰能打保票对方妥妥的严父型：对待幼崽时内心如春风般温暖，但表现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所以黄少天垂头丧气地说王杰希不喜欢他那段话倒也可能。

他耳闻过黄少天幼龙园血统暴走与孙翔互殴被王杰希打包带走事件，估计黄少天认为王杰希不喜欢他源自于此。

但是王会长一定能hold住这只人类幼崽——

才怪。

微草在B市，黄少天小朋友在笑容满面地走出大楼同众龙、尤其喻文州与魏琛告别后板起脸坐在后座上。

王杰希边开车边说：“今天先将就，下次给你装儿童座椅。”

抱着半盒双皮奶的黄少天闷声应：“哦。”

副驾驶座的高英杰奇怪地回头看他，疑惑他的喜怒无常。黄少天闷闷地坐在后座，王杰希抬手调整后视镜默默观察，说：“吃不了的话扔了吧。”

小朋友垂下眼睫，抱紧乐扣盒。

“不扔。”他今天情绪起伏太大，现在静下来，才能听出声音发哑。

不会扔，因为是喻文州亲手做、为他做，又为他凉好的，个中有喻文州容许他冬天吃凉份甜食的宽和。此前小朋友并不觉得喻文州为他做过多少，或者为他一再降低底线与要求。但真正与对方分开时，黄少天觉得无助与被弃的感觉便一点点地敲在心上。

他一旦假设这可能是喻文州为他做的最后一次点心，对方的“丢掉”便止不住地让他心疼。

高英杰终于从他的垂头丧气中看明白：小朋友此前所谓的不安与慌张一笔勾销只在喻文州面前、只面向喻文州。黄少天当时判断如果不那样活泼爱娇地向对方张开手臂，事情只能一路单纯地崩溃至底。

“扔掉。”王杰希冷漠道。

“会长……”高英杰觉得此时应该劝慰，然而王杰希看着前方，向他摇头。

扔掉心疼，抱着更令人伤心。这份饱含拳拳真心的包容与爱护并非美好过去的纪念物，而在反复提醒、昭示今日的分道扬镳与对方的缺席。

它能带来的仅剩下“早知如此”的憾然。

王杰希能理解，黄少天哪里不晓得呢？

“不扔。”他垂下脑袋，额发随他动作顺落遮住眼睛，神色莫辨。

车开上高架，暮色四合。橘色的灯光在城市绵延点亮，王杰希打开车灯，敛了语气中的那点冷漠——又或者是因为沉沉暮色中橘色调的暖意染得他话语里多出温和的意味，总之那是一句非常近似喻文州会说的话、喻文州会用的语气与喻文州式的宠溺和气：“吃不下的话扔掉吧，反复冻也不好吃，回去重新做。”

幼崽期从未顶撞王杰希、也从未见其他幼崽顶撞王杰希、与众微草幼崽一同在王杰希的气势底下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听话的高英杰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突然妥协的会长，又从后视镜观察黄少天。

对方依旧神色莫辨，碍于后视镜的视角，他只能看见黄少天圆圆脑袋上的发旋儿，以及车轮碾上路面凹凸处时带来的发梢起伏轻颤。

“我什么也不想说。”许久小朋友开口，“今天不要和我说话了。”

王杰希说：“好。”

“你会做双皮奶吗？”小朋友轻轻放松乐扣盒。他好像又想起王杰希的可靠与信任了，但手仍然搭在盒子上，也依旧低头。

“我可以学。”前方下坡，王杰希放慢了车速。冬季天黑得早，很快从暮色渐染转向夜色四合。路灯光照进车内，车窗影落在后座的黄少天身上。王杰希此前陪他去隔壁拿双皮奶，拎了他脱在一旁的、自己的围巾，又在小朋友上车时给他系安全带，将围巾松松绕了孩子的脖颈。

此时那条宽大的围巾因为黄少天长时间的静默与放空已经有些散开。他低着头，精致的脸仿佛陷在宽厚柔软的围巾里，这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凭空大了些。加上他此前善解人意的退让与适当地把握时机的撒娇，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他什么也不知道吗？高英杰想。

他或许的确什么也不知道，也或许什么都知道——

因为知道与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自己与剑圣是否有关系，关系如何……或许对此时的、甚至此世的黄少天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在乎的不过自己喜爱的对方是否也能如他所想，予以没有芥蒂的关怀与爱护。非常简单直接的逻辑，甚至可以称得上理直气壮，令高英杰欣赏的原则。

因为他还小，便可以只看自己能看见的，只听自己能听见的……只爱自己允许爱的，高明而准确地把握住时机。

—TBC—

平时每天双更，放假反而心猿意马突然变懒……

补一个说明：本章是这篇文“all黄”标签的真正开始，因为按之前那个走向，没有人能赢得过在天天心里努力建立“最喜欢”概念的喻总……